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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广袤深沉里抽丝剥茧 ——鲁迅战斗人生中的片刻轻盈

 

 

10月24日,《我以我血荐轩辕——鲁迅与中国版画的新生》展开展第6天,观众踏入广州博物馆专题展览厅,感受线条分明的画作蕴含的魅力与深意。

这次在广州博物馆展出的展品大部分是鲁迅生前收藏的版画作品,如今多藏于北京鲁迅博物馆。终其一生,鲁迅都对美术抱有难舍的兴趣,他是中国现代美术思想的先驱者,也是现代美术的研究者、教育者和实践者,在中国现代美术发展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浓重一笔。鲁迅的美术世界是广袤的,他有很深的美术素养,也有前瞻的美术发展眼光。他的美术观也是复杂的,他对美术有纯粹的喜爱,也有革命宣传层面的利用,他的美术世界就像无边的大海。抛开他对美术社会功用的深刻理解,鲁迅也只是一个纯粹爱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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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夫》,夏朋,木刻版画,北京鲁迅博物馆藏

 

美术是照亮童年的光

1881年9月25日,鲁迅降生在浙江绍兴东昌坊口的新台门周家。绍兴周家根深脉广,号称当地望族。在不大的绍兴城里,如鲁迅祖父周介孚这般以翰林院庶吉士的清贵之途入仕又为京官的人物颇受敬重,也奠定了这一房支在当地的特殊地位。在书香世家成长起来的鲁迅沉浸在书海中,还拥有一点购书的自由,带插图的古籍、绣像精美的演义小说、色彩斑斓的木刻年画,最受他的青睐。直到1926年,45的鲁迅仍对童蒙时期的“花纸”念念不忘,他在散文《狗·猫·鼠》中娓娓道来,“我的床前就帖着两张花纸,一是‘八戒招赘’,满纸长嘴大耳,我以为不甚雅观;别的一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花纸”,指的就是当时流行于江浙一带的民间木版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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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娶亲》,鲁迅藏木版年画,北京鲁迅博物馆藏

  

除了“花纸”,插图书籍也是鲁迅美术启蒙的一抹“白月光”。在《阿长与山海经》中,向来笔锋如剑的鲁迅,罕有地流露出孩子的稚气,将获得《山海经》的狂喜诉诸笔下:“‘哥儿,有画儿的‘三字经’,我给你买来了’。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惊起来,赶紧去接过来,打开纸包是四本小小的书,略略一翻,人面的兽,九头的蛇……果然都在内……四本书,乃是我最初得到,最为心爱的宝书。”《山海经》是童年鲁迅收藏画册的开始,他把过年时的压岁钱攒着买画谱,石印的《尔雅音图》、《毛诗品物图考》、《点石斋丛画》、《芥子园画传》、《海仙画谱》被陆续收入囊中。

在弟弟周建人的回忆里,鲁迅对这些“并不是怎么好的版本”的画谱甚是爱惜,“这些书……装订得又不好,容易脱线,鲁迅常常改换封面,重新装订过……翻时很仔细……他最恨用中指或食指在书页上一刮,使书页翘起来,再捏住它翻过去的翻书方法。因为这样在纸面上就留有一条指甲刮过的痕迹了”,其儿时爱画的情状,煞是生动有趣。

旧社会的学堂以四书五经为教材,能看的画是很少的。在三味书屋读书的日子里,少年自由爱美的天性,在严肃、枯燥和压抑的夹缝中极力生长。“我的小学同学因为专读‘人之初性本善’读得枯燥而死了,只好偷偷翻开第一页,看那题着‘文星高照’四个字的恶鬼一般的魁星像,来满足他幼稚的爱美的天性”(《二十四孝图说》)。鲁迅亦然,在书塾先生读书入神不注意的间隙偷偷临摹画谱和演义小说上的“绣像”(即书中插图),“用一种叫作‘荆川纸’的,蒙在小说的绣像上一个个描下来……最成片段的是《荡寇志》和《西游记》的绣像,都有一大本”(《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绍兴城的木刻作坊和书画印制坊,母亲房间那张专门用来看画谱、描画谱的小方桌,消磨了少年鲁迅许多悠闲的时光。

在三味书屋读书的第二年(1893),13岁的鲁迅“忽而遭了一场很大的变故”,祖父被捕入狱,父亲重病,“几乎什么也没有了”(《鲁迅自传》)。鲁迅和弟弟们住进了大舅父家里,备受冷遇,有时还被斥为“乞食者”,过早地体验了人生的艰难和世情的冷暖。家境败落,精心描摹的《西游记》、《荡寇志》画本也因为急需用钱,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同窗。“从小康人家而坠于困顿”(《呐喊·自序》),在当时世态炎凉的坎坷中,画画留给鲁迅一丝快乐和慰藉。

 

  在生命中留下的美术之痕

 

18岁在三味书屋结业后,鲁迅远走南京,先后投靠不需学费和住宿费的江南水师学堂和陆师学堂附属矿路学校,随后赴日本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习。儿时大量的影印描摹使他具有很强的造型能力,他的解剖学笔记中的画图精妙准确,轻松流畅而少有雕饰,简直可以和印刷品媲美。

当时的日本早受西方文明浸润而迅速走上富国强兵之路,祖国积贫积弱的鲁迅在生活中处处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和震撼。少年时代,他在家乡看的,搜集的都是传统的画谱和绣像,在日本八年,欣赏的全是外国美术作品,这在青年鲁迅面前展示了另外一个图画天地,他立志投身改变国民精神的工作,“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倡导文艺运动”(《呐喊·自序》)。

民国初创,鲁迅担任教育部社会教育第一科科长,主管图书博物馆和美术事业。但当时的政府官员和社会风气并不重视文艺工作,尽管鲁迅使尽浑身解数为文学和艺术事业奔走,但却处处碰壁,精神上十分痛苦。在幼年将近10年的家塾生涯里,鲁迅掌握了一手好书法,他一生使用毛笔,一直对抄书、录碑抱有浓厚的兴趣。在深重的精神磨难下,他寄情于画画、搜集美术作品和抄写古碑,对美术的爱好为鲁迅苦闷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色彩,使他暂时忘却一些忧患。他描绘人像,搜集画册;他夜读法国高更的著作《Noa Noa——大溪地手记》,对书中精美的木刻版画甚是赞美,心情为之雀跃;他彻夜展玩画册,以致“不眠至晓”(《鲁迅日记》)。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1919年,他以鲁迅为笔名在《新青年》上发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现代体式创作的白话短篇小说《狂人日记》,震动文学界,也确立了其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尽管文学成为鲁迅后来战斗人生的重要内容,但他从未离弃自己一生钟爱的美术。他受时任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之邀,为北大设计校徽。他从传统建筑构件瓦当上获得灵感,以“北”、“大”二字篆书为基础,上下排列,上部的“北”字是背对背侧立的两个人像,下部的“大”字是一个正面站立的人像,整体看去如一人背负二人,构成了“三人成众”的意象,寓意“北大人肩负着开启民智的重任”的想象。这一校徽为北大采用,并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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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设计的北大校徽与今日之北大校徽

 

鲁迅还拥有过人的平面设计能力,为自己的作品设计封面和装帧,或是配以插图。他一生设计了60余个书籍封面,典雅蕴藉,即便是放在今日也不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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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简约风”封面设计 




鲁迅擅长运用传统纹样,尤其是汉代石刻图案

在没有电脑设计软件的年代,鲁迅用双手设计字体,引领了设计新风尚

20世纪30年代末,鲁迅在广州编辑出版《朝花夕拾》并写了一篇与绘画有关的很长的《后记》,《后记》插图四幅,其中鲁迅亲手画了一幅活无常图。

与许广平的爱情也为鲁迅带来无穷的画画灵感。在写给许广平的信中,他的署名常常是“小白象”、“你的小白象”,而许广平则被他称为“小刺猬”。他曾为许广平画过一幅《刺猬撑伞》,图已经失传了,现在只能看到许广平的回忆文字,“在鲁迅先生北京寓所的园子里捉到两只小刺猬……有一天落雨了,我撑着伞到了鲁迅先生寓所,后来他给我写信,里面附了一张图,一只小刺猬拿着伞走,真神气”。褪下各种光环,鲁迅也是个情到深处以画传情的寻常人。

  

战斗和闲适的两面

鲁迅爱美术,既出于性灵爱美,也有强烈的社会功用性。他童年时爱画的如痴如醉,甚至上手描摹,以至于晚年时还历历在目。从留学日本时接触到世界各国的画作开始,他在归国后花大气力收集画作,办美术讲座、展览,支持美术社团,编辑美术书刊,翻译艺术理论,还给一些画家及其作品写评语,为美术界留下大量文艺批评。他关注儿童画创作,批判一些儿童读物的插图把孩童画得像一个小流氓,提出要有专门给儿童看的美术作品和以儿童为题材的美术作品,后来筹办儿童画的展览,在那个重经学轻美术的年代里极为难得的激励了一些有美术天赋的孩童从此踏上美术创作的道路。他的余生更是为版画事业鞠躬尽瘁,每一次搜购版画作品之后都紧锣密鼓地编印出版,扶持青年木刻画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但鲁迅一生都在奔波,美术是他难得的休憩之处。他爱美术,有闲适、游戏的一面。他收藏了数千件画作、石刻和拓本,自制藏书票,隔三岔五就泡在书店里,买书、选画册,回家靠在靠椅上,慢慢翻看。看画、绘画,大抵是鲁迅战斗人生中的片刻轻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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